第66章 桂雨坊(1 / 2)

朱门惊澜 林刘莉 2011 字 20小时前

桂雨寒·旧坊澜

泥沼中央!粘稠污浊的黑泥如同沸腾的沥青!猛地向上拱起!一只沾满粘稠黑泥、骨节扭曲变形、指甲尽数翻卷剥落、露出下方模糊血肉的手!如同地狱深处伸出的鬼爪!带着垂死挣扎的狂暴力量!猛地!破!开!污!浊!的!泥!浆!

五指箕张!死死抠抓着虚空!仿佛要将这吞噬她的地狱彻底撕碎!手腕处被白布紧裹的伤口早已被黑泥浸透!绷带边缘洇开大片大片刺目的暗红!与污浊的黑泥混合!如同凝固的毒血!

是她!沈惊澜!

她还活着!在那灭顶的泥石洪流之下!在那足以埋葬一切的死亡深渊之中!凭借着那被剧毒与剧痛强行点燃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恐惧!硬生生爬了出来!

“嗬……嗬嗬……”破碎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撕裂的喘息!混合着喉咙深处被毒液灼烧的嘶鸣!从她沾满黑泥的口鼻间艰难挤出!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浓烈的腐臭与血腥!身体如同被强行缝合的破碎玩偶!在泥沼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全身崩裂的伤口!带来灭顶的剧痛!额角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黑泥糊住!只有粘稠的暗红不断从泥缝中渗出!沿着她苍白如鬼的脸颊疯狂滚落!

巨大的痛苦与窒息让她眼前一片血红模糊!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那只破开泥沼的手!却如同被无形的意志操控!依旧死死地向上抠抓着!试图抓住任何一点可以借力的东西!哪怕只是虚无的空气!

也就在这垂死挣扎的瞬间!

一股极其清冽、仿佛能冻结神魂的冰寒药香!如同九天垂落的寒泉!猝然穿透了浓烈的腐臭与血腥!精准无比地!灌入她火烧火燎的鼻腔!直冲混沌一片的识海!

是周砚白!

他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出现在泥沼边缘!月白的身影在翻滚的烟尘中如同不染尘埃的寒玉!那只墨玉小瓶被他紧紧攥在掌心!瓶身依旧在疯狂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但他另一只手中!已然多了一个极其小巧、通体莹白如同初雪凝成的玉盒!

盒盖弹开!一股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冰寒气息瞬间弥漫!盒中!是仅有三颗!浑圆如珠!通体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如同万载玄冰核心般幽蓝色泽的丹丸!每一颗丹丸表面都流转着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的冰蓝光晕!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没有丝毫犹豫!周砚白拈起一颗冰蓝丹丸!动作快逾闪电!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直刺沈惊澜因剧痛而大张的、沾满黑泥的口唇!

“唔——!”冰蓝丹丸入口的瞬间!一股足以冻结骨髓的极寒!如同亿万冰针瞬间贯穿了她早已被剧痛撕裂的神经!喉咙深处被毒液灼烧的剧痛如同被冰水浇灭!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的冰寒刺痛!如同将她的五脏六腑瞬间投入了液态氮!巨大的痛苦让她本就痉挛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喉咙深处爆发出更加短促凄厉的惨嚎!随即又被那灭顶的冰寒强行按捺下去!化作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如同冰碴摩擦般的“咯咯”声!

身体在冰寒与剧痛的双重夹击下剧烈颤抖!如同被投入冰窟的活鱼!但那只破开泥沼的手!却因这极致的冰寒刺激!猛地向内死死蜷缩!五指如同铁钩!狠狠抠进了身下冰冷的淤泥!仿佛要将那冰寒的痛苦连同这污浊的地狱一同撕碎!

“带她走!”周砚白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寒铁!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急促!他看也未看身后翻滚的泥沼与昏迷的陆九渊!目光如同穿透了浓重的烟尘与死寂!死死钉在泥沼边缘那个如同枯木般僵立的佝偻身影——魏嬷嬷身上!

魏嬷嬷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却清亮的眼底深处!那被巨大恐惧冻结的麻木瞬间被一股更加深沉的、近乎本能的决绝取代!她甚至没有去看周砚白!干瘪的嘴唇无声地开合!枯瘦如同鹰爪的双手猛地探出!带着一股与佝偻身形截然不符的、如同老树虬根般的恐怖力量!狠狠抓向泥沼中剧烈痉挛的沈惊澜!

不是抓手臂!不是扶身体!

而是!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沈惊澜那只沾满黑泥、指甲翻卷、兀自死死抠抓着淤泥的!

右!手!手!腕!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从沈惊澜被死死扣住的手腕处传来!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腕骨捏碎!

“呃啊——!!!”更加凄厉的惨嚎混合着骨头碎裂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了沈惊澜残存的意识!身体因这非人的剧痛猛地向上弹起!随即又被魏嬷嬷蛮横的力量死死按回泥沼!溅起大片污浊的黑泥!

“走——!”魏嬷嬷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刮过朽木!带着一种被地狱业火灼烧般的痛苦与决绝!她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硬生生将沈惊澜痉挛抽搐的身体从粘稠的泥沼中拖拽了出来!如同拖着一具刚从坟墓里挖出的残破尸骸!不顾一切地!踉跄着!冲向庭院深处那扇几乎被枯死藤蔓彻底掩埋的矮小木门!

沈惊澜的身体如同破布口袋般被拖拽着!额角的伤口在剧烈摩擦中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黑泥糊满了她的脸!喉咙深处被冰寒丹丸压制的灼痛与窒息感再次翻涌上来!每一次被拖动的颠簸都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内脏!那只被魏嬷嬷死死扣住、腕骨几乎碎裂的右手!在剧痛与冰寒的双重折磨下!无意识地、痉挛般地死死反抠住魏嬷嬷枯瘦如柴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那布满老年斑的、如同枯树皮般的皮肤!带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嗬……嗬……”魏嬷嬷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对腕上的剧痛恍若未觉!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前方那扇越来越近的腐朽木门!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

“砰!”

矮小的木门被魏嬷嬷用肩膀狠狠撞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冰冷、如同冰封了万载寒梅精魄与陈年药渣混合的腐朽气息!如同开闸的冰河!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

门内!并非想象中更加破败的景象!

一条狭窄、幽深、仅容一人通过的青砖甬道!两侧墙壁爬满了深绿色的、湿滑冰冷的苔藓!甬道顶部低矮,悬挂着几盏早已熄灭、积满灰尘的旧式白纸灯笼。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樟脑与陈旧药材混合的沉闷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甬道尽头!隐约可见一扇虚掩着的、式样极其古旧的雕花木门!门板早已褪尽颜色,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彻底榨干的灰黑色,门环是两只造型古朴的铜质螭首,同样锈迹斑斑。

魏嬷嬷拖着沈惊澜!如同拖着沉重的麻袋!在狭窄湿滑的甬道里跌跌撞撞前行!沈惊澜的身体不断撞击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带来新的剧痛与眩晕!意识在冰寒、剧痛、窒息与浓烈药气的多重冲击下!如同沉入冰海最深处的顽石!摇摇欲坠!

也就在她们跌跌撞撞冲到那扇虚掩的雕花木门前!魏嬷嬷枯瘦的手猛地推向门板的瞬间!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岁月磨砺感的门轴转动声!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