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刀子一般,直直地扎进了赵铁柱的心里。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周科长他……”赵铁柱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突然咽了回去。
林默似乎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他不紧不慢地翻开手中的笔记本,用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周科长突发心脏病,和你去年那个狱友的死法一样。说起来,你们保定老乡在监狱里还真是团结啊。王麻子、李拐子,再加上你,都跟周科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豆爱国将另外几张照片平铺在桌上,展示给赵铁柱看。这些照片分别是烧焦的账本残页、标有红线的机床图纸,以及从后山挖出的铁箱。当赵铁柱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看到那枚轻工业局技术处的印章特写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些证据足够让你被枪毙三次了。”林默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手中的钢笔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
然而,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被敲响。通讯员小张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林局,红星厂那边……”他的话还没说完,林默就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断,时机恰到好处。赵铁柱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明显放松了下来,他的心理防线似乎开始出现裂痕。
豆爱国见状,故意大声地收拾起桌上的照片,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就在这嘈杂的声音中,林默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赵铁柱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身上的镣铐也跟着哗啦啦地响个不停。他原本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佝偻了下来,声音更是突然变得苍老了十岁:“我交代……都是周科长指使的……他说上头有人……”
“慢慢说。”林默面无表情地拧开钢笔帽,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正波涛汹涌。他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五分,整个城市都还沉浸在沉睡之中,但这个小小的审讯室里却灯火通明。笔录上的签名还带着颤抖的笔迹,那是被审讯者内心恐惧的体现。
林默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他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泛起了蟹壳青。
而在另一边,豆爱国正忙碌地给赵铁柱办理收押手续。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汉子,如今却像一只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虾米一样,佝偻着身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林局,”豆爱国完成手续后,将一份审讯总结递给林默,“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扯这么广。”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无奈。
林默将审讯记录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险柜,然后轻轻地合上柜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时针指向凌晨四点二十分。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发白,黎明的曙光正逐渐穿透黑暗。
尽管时间还早,但林默心中的紧迫感却丝毫未减。机床厂的隐患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必须在天亮之前排查清楚,绝不能让它给工人们带来任何危险。
“爱国,备车。”林默果断地抓起桌上的大檐帽,快步走向门口。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吉普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晨雾弥漫,远处的第一机床厂高大的烟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车很快就到了厂门口,值夜班的保卫干事看到林默的车,连忙小跑着迎上来。
“林科长,您来了!”保卫干事气喘吁吁地说,“张工程师带着人已经查了三个车间了。”
林默点点头,径直走进厂区。三号车间里,张工程师正带着他的徒弟们围在一台苏式机床旁。老工程师的工作服上沾满了油污,他专注地用游标卡尺测量着机器的某个部件,手中的卡尺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林科长!”张工程师一脸凝重地指着齿轮箱,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又发现两台被动了手脚的机床。这台 b-47 的主轴箱裂缝里也有药剂。”
听到这话,林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机床前,蹲下身子,将手电筒的光束顺着裂缝照进去。只见金属断面呈现出一种异常的蜂窝状,仿佛被某种强烈的腐蚀物质侵蚀过一般。
林默的目光突然被裂缝边缘的一些褐色粉末吸引住了,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这些粉末夹起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扑鼻而来,这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老化剂。”林默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将这些粉末装进一个证物袋里,“立刻把这个送去分局化验,看看究竟是什么成分。”
就在这时,车间主任老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的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