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的三个人,那三张疲惫不堪却又兴奋异常的面庞映入眼帘。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儿子那沾满煤灰的袖口上。
何雨柱一屁股重重地坐在石凳上,由于用力过猛,茶碗里的水被震得晃荡出来,溅湿了石凳。他全然不顾这些,扯着嗓子对林叔说道:“林叔,您可没看见那地窖啊!”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甚至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
“嘘!”小豆子见状,急忙伸手拽住何雨柱的袖子,一脸焦急地轻声说道,“大半夜的,你小点声,别把街坊邻居都吵醒了。”
林默从父亲手中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那苦中带甜的茶香在舌尖弥漫开来,让他稍稍感到一丝温暖。
“张富贵的粮店地窖里藏着整整七箩筐银元呢!”林默放下茶碗,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旁人听见,“而且,这些银元都是今年新兑换的,银行的封签都还在呢!”
林振华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振华微微皱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七箩筐……”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掂量着这几个字的分量。“按市价算,能买下不少的粮食了。”林振华继续说道,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似乎能透过桌面看到那七箩筐粮食的模样。
一旁的何雨柱忍不住插嘴道:“何止啊!”他的声音有些激动,“那老小子还在春荒的时候囤了两万斤玉米呢,硬是等到粮价涨了五成之后才出手!”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窝头,毫不顾忌地啃了起来。这窝头显然是他从军管会食堂顺来的晚饭,虽然已经凉透了,但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小豆子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九月的夜风已经带着丝丝凉意,林默这才注意到小豆子身上单薄的制服下摆还在不断地滴着水。
“快回屋里换件干衣服。”林振华见状,连忙对小豆子说道。小豆子应了一声,转身朝屋里跑去。林振华看着小豆子的背影,转头又问儿子:“证据确凿吗?”
林默从内兜掏出个油纸包,小心展开,露出里面那张泛黄的借据:\"这是用三担玉米强换的五亩水田地契。借主李满仓......\"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上个月上吊了。\"
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一片阴影掠过林振华的脸。他拿起借据就着月光细看,。\"字迹倒是工整,\"他冷笑一声,\"杀人的文书都写得这么体面。\"
何雨柱突然红了眼眶:\"我爹说过,灾年夺人田地,等于杀人父母!\"他拳头砸在石桌上,震得茶碗叮当作响。
林振华面带微笑,轻轻地拍了拍这个莽撞小伙子的肩膀,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询问道:“你们雷局长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
林默回忆起雷局长当时暴怒的样子,他的烟袋锅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林默定了定神,回答道:“雷局长说,明天要让张富贵游街示众,所有的赃物都要充公。”
林默接着说道:“张富贵本来还打算在秋后逃往天津卫呢,他把那些银元都是通过黑市的刘二狗兑换的。”
“刘二狗?”林振华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不是那个在鼓楼一带专门倒腾外汇的人?”
就在这时,小豆子换了一件干衬衫走了回来。这件衬衫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袖子长得几乎盖住了他半个手掌。
小豆子兴奋地说道:“就是他!雷局长已经派人去抓他了。”说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林振华,“林叔,您看看这个,这是在地窖的暗格里找到的。”
林振华好奇地接过那个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铜纽扣。这枚纽扣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福”字。
林振华将纽扣对着月光,仔细端详起来。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纽扣上的细节,然后喃喃自语道:“这看起来像是旧式长衫上的纽扣啊……”
\"张富贵他爹当年挑担子卖杂粮时穿的!\"何雨柱抢着说,\"那老小子非说是祖传的银元,雷局长当场就拆穿他了!\"
夜风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何雨柱突然觉得一阵疲惫袭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从下午开始就隐隐作痛——可能是地窖里煤油灯太熏人了。
林振华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而敏锐地落在了何雨柱身上。他注意到何雨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些疲惫和焦虑。于是,他轻声说道:“都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登记成分吗?”
何雨柱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回应道:“南锣鼓巷还有十几户呢。”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