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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城”A栋,百米高的核心筒如同钢铁巨兽的脊椎,笔直地刺向曼谷灰蒙蒙的天空。巨大的电梯井道幽深、冰冷,黑洞洞地向上延伸,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吞噬着光线和希望。

程长赢独自一人站在刚刚安装完毕的磁悬浮电梯轿厢内。轿厢内部光洁如镜,流线型的银色金属壁板反射着冷冽的顶灯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新设备的淡淡臭氧味和高级润滑剂的清香。脚下是厚实的吸音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与这极致科技感形成刺眼对比的,是轿厢门外,那幽深井道壁上,延伸至黑暗深处的、冰冷粗糙的混凝土楼梯——那是工人们被逼无奈的唯一通道。

他伸出手指,指腹轻轻划过中央那块巨大的、如同黑色水晶般光滑的触控面板。面板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猩红色按钮,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

“启动。” 程长赢的声音在寂静的轿厢内响起,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嗡——!”

没有传统电梯钢缆摩擦的刺耳噪音,没有电机拖动的沉重轰鸣!只有一阵极其低沉、高频、如同无数只精密机械蜂群同时振翅的嗡鸣声!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轿厢,却并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力量内敛的澎湃感!

下一秒!

程长赢感觉脚下传来一股强大却异常平稳的推力!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稳稳地按在轿厢地板上!透过轿厢门上方狭长的观察窗,幽深的电梯井道壁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胶片,瞬间化为一片模糊的、急速下坠的灰色光影!强烈的视觉反差甚至让人产生一种轿厢正在急速下坠的错觉!但身体感受却清晰地告诉他——是上升!是狂暴到撕裂空气的垂直上升!

轿厢如同一颗被电磁炮轰出的银色子弹!撕裂井道内沉闷的空气,发出尖锐的、突破音障般的短暂嘶鸣!轿厢内部气压瞬间变化,耳膜微微鼓胀!控制面板上方,显示楼层的液晶数字如同被疯狂拨动的秒表,从“G”开始,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疯狂跳动!

2…5…10…20…30…!

数字飙升的速度远超人类神经反应!轿厢内平稳得如同静止!只有窗外那化为灰色瀑布的井道壁,和面板上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楼层数字,宣告着这场近乎魔法的垂直狂飙!

A栋,第27层楼梯间。

空气浑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汗酸味、喘息声和绝望的气息。十几个穿着财团统一灰色工装的男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背靠着肮脏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顺着下巴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同死人般煞白,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双腿软得像煮熟的面条,不停地打着摆子。

他们就是被派来执行“卡梯”任务的马仔。从1层爬到27层,已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体力。楼梯间里回荡着粗重痛苦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低声咒骂。

“妈的…还有…七十三层…”

“老子…老子不行了…肺…肺要炸了…”

“姓程的…疯子…他是…怎么上去的…”

领头的刀疤脸(外号“蜈蚣”),情况稍好,但也是汗如雨下,扶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眼神凶狠地扫过这群烂泥般的手下,嘶吼道:“都他妈给老子起来!歇够了!继续爬!巴颂先生说了!卡不住电梯!我们都得滚蛋!想想你们的饭碗!想想你们的家人!”

“蜈蚣哥…真…真爬不动了…”

“是啊…歇…歇十分钟…”

“歇个屁!” 蜈蚣一脚踹在旁边一个瘫软的家伙屁股上,“都起来!谁再磨蹭,老子把他从这扔下去!”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穿透力的低沉嗡鸣,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整个楼梯间!紧接着,众人感觉脚下的楼梯地面,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震动!那震动不同于人踩踏的震动,更像是…某种巨大能量贴着建筑骨架高速掠过时引发的结构共鸣!

“什么声音?”

“地震了?”

“快看!电梯指示灯!”

一个眼尖的马仔指着楼梯间防火门旁边墙壁上,那个一直显示着“G”(地面层)的电梯楼层指示灯。

猩红的数字,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拨动!以一种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速度疯狂跳动!

28!30!35!40!45!50!……

数字飙升的速度快得让人窒息!几乎是一秒数层!

“不…不可能!” 蜈蚣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被极致的惊骇取代!他猛地扑到防火门的小窗上,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死死盯着对面电梯厅那紧闭的银色轿门!他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那疯狂跳动的数字和脚下传来的奇异震动,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他坐电梯上去了?!电梯不是被我们锁死了吗?!电源都切了!!” 一个马仔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是…是鬼吗?!” 另一个胆小的已经吓得腿肚子转筋。

蜈蚣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楼梯上方那仿佛通往地狱的、无穷无尽的台阶,又看看那已经跳到“75”的猩红数字,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爬?怎么爬?!人家坐火箭,自己用腿爬?!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蜈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追!给我往上追!爬!爬不动就用手!用牙啃!也要啃上去!拦住他!”

他带头,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骡子,手脚并用地朝着楼梯上方发起了绝望的冲锋!身后的马仔们哭丧着脸,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跟上。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回荡,交织成一曲献给愚蠢和绝望的悲歌。

顶层,100层。

“叮。”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水晶碰撞的提示音响起。猩红的“100”数字稳稳定格。

磁悬浮电梯那厚重的银色轿门,如同舞台的幕布般,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平稳得没有一丝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