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个!” 程长赢猛地踏前一步,几乎与刀疤强面对面!他从怀里掏出那份折叠整齐、却依旧能看出鲜红公章的征收公告复印件,在刀疤强眼前猛地展开!昏黄的路灯下,“苏城市南城区城市更新改造指挥部”的鲜红印章,如同烙铁般刺眼!
“拆迁?!” 刀疤强虽然是个混混,但也认得这代表着什么!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身后的黄毛和破洞裤也瞬间安静下来,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对!拆迁!南城建设苏家的大手笔!” 程长赢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强大的说服力,“但这只是开始!” 他手指用力点在公告上柳林巷和槐树胡同的位置,“强哥你看清楚!征收红线划到哪里了?划到隔壁街去了!我们这三间铺子!不在红线里!这意味着什么?!”
刀疤强下意识地凑近去看,他身后的黄毛和破洞裤也挤了过来,三颗脑袋挤在一起,贪婪地盯着那张纸。
程长赢的声音如同魔咒,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这意味着,当拆迁开始,隔壁街变成工地,变成新楼盘的时候!我们这里!就是整个柳林村唯一剩下的、紧邻新开发区的黄金临街商铺!人流、商机、价值…会像洪水一样涌过来!到时候,别说翻三倍五倍!翻十倍都有可能!”
“翻…十倍?” 黄毛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直了。
刀疤强脸上的凶戾彻底被震惊和贪婪取代!他死死盯着公告,又看看那三间破铺子,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虽然不懂什么商业价值,但“拆迁”、“黄金位置”、“翻十倍”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强哥,” 程长赢的声音适时放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我知道你不信我。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这铺子没升值,别说一千块管理费,我程长赢把这三间铺子,白送给你!”
“白送?!” 刀疤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贪婪!
“但是!” 程长赢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如果升值了!我需要强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刀疤强急切地问,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翻十倍”、“白送铺子”的巨大诱惑!
程长赢的目光扫过刀疤强和他身后两个跃跃欲试的混混,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在这一个月里!”
“强哥,你和你的人!”
“替我守着这三间铺子!”
“不许任何人来捣乱!不许任何人来骚扰!更不许任何人…打这些铺子的主意!”
“确保它们…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等到升值的那一天!”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终的、也是最诱人的饵:
“作为回报!”
“这三间铺子,未来无论是我自己经营,还是出租出售!”
“强哥你…拥有最优先的租赁权或者合作权!”
“租金…我给你市场价的八折!”
“或者…你想入股一起干,我们也可以谈!”
“这…比你每个月收那点保护费…强百倍!千倍!”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在巷子里呜咽的声音。刀疤强和他身后的两个混混,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他们脸上的贪婪、震惊、狂喜、犹疑…各种情绪疯狂交织、变幻!程长赢描绘的蓝图,如同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金光的馅饼,狠狠砸在他们面前!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提心吊胆,只要在这破地方守一个月铺子,就能换来未来黄金商铺的优先租赁权?八折租金?甚至…入股当老板?!
这诱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他们暂时放下手里的钢管,忘记今晚是来收“管理费”的!
刀疤强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死死盯着程长赢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同样被巨大诱惑冲击得有些晕头转向的黄毛和破洞裤。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热血混合着贪婪猛地冲上头顶!
“妈的!干了!” 刀疤强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脸上狰狞的刀疤因为激动而扭曲,眼中闪烁着一种赌徒般的狂热光芒!
“程老板!说话算话?!”
“一个月!老子亲自带人给你守铺子!”
“要是敢耍老子…” 他猛地抽出别在后腰的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狠狠扎在旁边的卷帘门上,发出“铛”的一声刺耳巨响!“老子让你这三间铺子…永远开不了张!”
程长赢看着深深嵌入卷帘门铁皮的匕首,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缓缓伸出手:
“一言为定!”
刀疤强盯着程长赢伸出的手,犹豫了一秒,随即猛地伸出自己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粗糙大手,狠狠握了上去!
“一言为定!”
两只手,一只属于重生归来、背负巨债的孤狼,一只属于底层挣扎、渴望翻身的恶犬,在这深冬寒夜的柳林巷深处,为了各自的目的,暂时结成了脆弱的同盟。
程长赢收回手,感受着掌心残留的粗糙触感和对方孤注一掷的力道。他知道,这同盟如同薄冰,随时可能破裂。但至少,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他用一个虚无缥缈却极具诱惑力的“未来优先租赁权”,换来了这一个月至关重要的“平安”。
他重新裹紧冰冷的棉大衣,靠着冰冷的卷帘门滑坐回破麻袋上。刀疤强则像找到了新玩具的恶犬,兴奋地指挥着黄毛和破洞裤:“黄毛!你去巷子口盯着!破裤子!你去胡同那边溜达!眼睛都他妈放亮点!谁敢靠近程老板的铺子,直接给老子撵走!”
两个混混应了一声,拎着钢管,骂骂咧咧却又带着几分新奇和兴奋,消失在巷子的不同方向。
刀疤强自己则一屁股坐在程长赢旁边的台阶上,也不嫌脏,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叼上一根劣质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喷出浓重的烟雾。他眯着眼,看着远处被城市灯火映得微亮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他的手会下意识地伸进口袋,紧紧握住那个廉价的翻盖手机。
寒风依旧凛冽。但程长赢身边,多了一个散发着烟味、汗味和戾气的“保镖”。
他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高利贷的阴影、拆迁的变数、苏晚晴的介入、还有身边这头随时可能反噬的恶犬…如同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但至少,在这片即将沸腾的价值洼地上,他暂时…站稳了第一步。
冰冷的麻袋上,他蜷缩起身体,像一头在风雪中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积蓄着迎接风暴的最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