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刻意绕开了联盟和部落正在建立的前线阵地,从一个相对偏僻的方向,朝着恶魔要塞的正门走去。
越靠近要塞,空气中的邪能浓度就越高,压得人喘不过气。
地面上散落着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巨大的邪能机械发出刺耳的轰鸣。
巡逻的恶魔渐渐多了起来。
有低阶的劣魔,笨重的地狱火,甚至还有骑着恐惧战马的末日守卫从空中掠过。
它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漠然与残忍,但看到走在前面的愤怒卫士,以及紧随其后的、散发着伊利达雷气息的费拉尔·月袭时,大部分恶魔都失去了兴趣。
伊利达雷在外域行事,抓捕一些艾泽拉斯的抵抗者,这并不算什么新闻。
偶尔有几个恶魔似乎想上前盘问,但都被费拉尔冷漠而充满煞气的眼神逼退了。
他不需要说话,仅仅是那股属于身经百战的恶魔猎手的气息,就足以让大部分低阶恶魔望而却步。
祖尔卡兹则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对愤怒卫士的控制,同时扮演着一个被俘虏的、垂头丧气的兽人术士。
他甚至故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仿佛被邪能折磨得失去了力气。
终于,他们来到了恶魔要塞那巨大的,由黑铁与某种不知名金属铸造而成的大门前。
两个手持巨斧的深渊领主守卫,如同山峦般矗立在大门两侧。
它们的眼睛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的生物。
愤怒卫士低吼一声,似乎在表明自己的身份。
费拉尔·月袭上前一步,用一种沙哑刺耳的恶魔语说道。
“奉伊利丹大人的命令,押送一批来自艾泽拉斯的俘虏,前往内部审讯。”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深渊领主的耳中。
其中一个深渊领主低下巨大的头颅,绿色的火焰瞳孔扫过费拉尔,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囚犯”。
“伊利达雷?”它的声音如同地底的熔岩在滚动。
“需要文书吗?”
费拉尔冷哼一声,握住了背后的战刃刀柄。
“我的战刃,就是文书。”
他的动作充满了挑衅,但同时也符合伊利达雷一贯的行事风格——傲慢、直接,不屑于繁文缛节。
空气瞬间凝固。
夜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感受到深渊领主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那是一种纯粹的力量与邪能的混合体。
如果在这里暴露,他们连一秒钟都撑不住。
另一个深渊领主似乎不想惹麻烦,它用斧柄碰了碰同伴。
“让他们进去吧。伊利丹大人的事情,我们少管。”
第一个深渊领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身躯向旁边挪动了一点,示意放行。
沉重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足够他们通过。
费拉尔没有再多看守卫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被奴役的愤怒卫士紧随其后。
夜雨、希拉斯、莱拉和祖尔卡兹,依旧低着头,如同行尸走肉般跟了进去。
进入要塞内部,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窒息的邪能气息扑面而来。
混合着硫磺、燃烧的焦臭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
巨大的钢铁通道在他们面前展开,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绿色光芒的水晶,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通道两侧是无数紧闭的金属大门,以及一些如同蜂巢般的开口,不时有各种形态的恶魔进进出出。
巨大的邪能机甲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空中飘浮着发出尖啸的眼魔,监视着每一个角落。
这里就是燃烧军团的心脏地带之一,一个充满了混乱、力量与毁灭的钢铁地狱。
“感应器有反应了。”夜雨压低声音,用只有队友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他藏在囚服下的“邪能节点感应器”正发出微弱的震动,罗盘上的指针指向左前方的一条岔路。
“往那边走。”费拉尔用眼神示意愤怒卫士。
愤怒卫士机械地转向,带着他们走进了那条相对狭窄的通道。
这条通道似乎通往要塞的动力区域,空气中的灼热感明显提升。
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管道,不时喷发出绿色的蒸汽。
“第一个节点,应该就在附近。”夜雨再次低语。
感应器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他们来到一个稍微开阔的区域。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车间,中央矗立着一个庞大的邪能熔炉,散发着恐怖的热量与能量波动。
熔炉周围有几个莫尔葛工程师正在忙碌着,敲打着滚烫的金属。
“节点就在熔炉下方的主能源管道接口处。”夜雨快速判断。
那里有几个恶魔守卫看守着,虽然看起来有些懒散,但贸然靠近肯定会引起注意。
必须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祖尔卡兹似乎“不小心”被脚下的管道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撞向了旁边的愤怒卫士。
愤怒卫士被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的邪能战刃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吸引了所有恶魔的目光,包括那几个莫尔葛工程师和熔炉旁的守卫。
“废物!”费拉尔立刻怒吼一声,一脚踹在祖尔卡兹身上,将他踢倒在地。
同时,他快步走向掉落的战刃,嘴里用恶魔语咒骂着愤怒卫士的愚蠢。
这个小小的混乱,成功地将大部分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费拉尔和愤怒卫士那边。
夜雨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身体如同幽灵般滑向熔炉下方。
希拉斯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动,他的身影融入阴影,无声无息地靠近那几个暂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守卫,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莱拉则微微低头,手指快速捻动,一股微不可察的自然能量悄然散开,干扰了周围的魔法侦测。
夜雨来到熔炉下方,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烤焦。
他看到了那个布满了符文的管道接口,感应器在这里发出了最强烈的震动。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第一枚“圣光共鸣聚变核心”。
那枚水晶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温和的圣光,与周围狂暴的邪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小心翼翼地将核心安置在接口的缝隙中,用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碎片稍作掩饰。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完成之后,他立刻退回,重新混入“囚犯”的行列,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费拉尔捡起了战刃,又狠狠地“教训”了愤怒卫士几句,然后命令它继续前进。
混乱平息,恶魔守卫和工程师们骂骂咧咧地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小队继续前进。
“下一个节点,在兵器铸造厂。”夜雨低声传递信息。
感应器的指针调整了方向。
他们穿过更加复杂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深渊般的空间。
这里是兵器铸造厂。
无数的恶魔工匠在震耳欲聋的敲打声中,锻造着各种狰狞的武器。
烧红的金属被浸入绿色的邪能冷却液中,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第二个邪能节点,位于一个巨大的武器传送带的控制枢纽旁边。
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几个手持长鞭的恶魔监工来回巡视,稍有懈怠的工匠就会遭到无情的鞭打。
直接靠近非常困难。
“莱拉,能制造一点小小的‘自然现象’吗?”夜雨低声问道。
莱拉点了点头。
她悄悄将一丝自然之力注入脚下的金属地面。
片刻之后,距离节点不远处的一个邪能冷却液池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绿色的液体如同喷泉般涌出,溅得到处都是。
几个恶魔工匠被烫得发出凄厉的惨叫。
监工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挥舞着长鞭冲向骚乱的源头。
混乱再次降临。
希拉斯如同鬼魅般潜行到节点枢纽附近,用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个落单的守卫,将其拖入阴影。
夜雨则趁着大部分恶魔的视线被冷却液吸引的瞬间,快速冲向枢纽。
这一次,他几乎是暴露在一些恶魔的视线边缘。
但他动作极快,将第二枚核心塞入控制枢纽的散热格栅深处。
圣光与邪能再次交织,然后隐匿。
他迅速退回。
费拉尔则大声呵斥着“囚犯”,命令愤怒卫士将他们推搡着,远离骚乱中心,仿佛生怕这些“贵重”的俘虏受到波及。
这个举动反而显得合情合理。
有惊无险,第二枚核心安放完毕。
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利用类似的手段,在恶魔灵魂熔炉、邪能水晶储藏室、以及一个负责为要塞防御炮充能的巨型能量塔附近,分别安放了剩余的“圣光共鸣聚变核心”。
每一次安放,都伴随着精心策划的混乱与惊心动魄的瞬间。
祖尔卡兹的“笨拙”、费拉尔的“傲慢”、莱拉的“小意外”、希拉斯的“阴影之助”,以及夜雨精准的判断和迅捷的行动,五个人(加上一个被奴役的恶魔)如同一个精密运作的机器,在刀尖上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邪能节点感应器”上的光点,从五个变成了零。
所有的核心,都已安放到位。
夜雨能感觉到,那些核心内部的圣光正在与周围的邪能发生着某种奇特的交互,一种低沉的共鸣正在酝酿。
“任务完成。”夜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
“准备撤离。”
费拉尔点了点头,再次用恶魔语对愤怒卫士下令。
“这些废物不值得进入更核心的区域审讯,带他们出去,找个地方关押。”
愤怒卫士转身,开始带着他们往回走。
离开的路途,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
每一个恶魔的注视,都让他们心弦紧绷。
他们再次经过熔炉车间,经过兵器铸造厂,经过那些曾经制造混乱的地方。
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
那些恶魔依旧在忙碌,或者懒散地守卫着。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圣洁的光芒正在悄然积蓄力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终于,他们再次看到了那扇巨大的黑铁之门。
门口的深渊领主守卫换了两个,但同样充满了压迫感。
费拉尔上前,重复了之前的说辞,只是将“押送进入”改成了“暂时带出关押”。
或许是因为有愤怒卫士这个“军团成员”在,或许是伊利达雷的名头确实好用,又或者仅仅是恶魔天性中的混乱与漠不关心。
新的守卫并没有过多盘问,再次打开了大门。
当五人一魔重新踏上地狱火半岛焦灼的土地,呼吸到要塞外相对“清新”一点的空气时,每个人都感到一阵虚脱。
阳光(虽然是扭曲的绿色阳光)从未如此“温暖”。
他们不敢停留,由愤怒卫士在前面开路,费拉尔断后,快速离开了恶魔要塞的范围,朝着黑暗之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直到恶魔要塞那庞大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身后,他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核心已经安放完毕。”夜雨看向费拉尔和祖尔卡兹。
“启动共鸣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必须立刻返回艾泽拉斯,通知主力部队准备进攻。”
祖尔卡兹点了点头,看向那个依旧忠实地跟随着他的愤怒卫士。
“这家伙怎么办?”
“不能带回艾泽拉斯。”夜雨说道。“在穿过黑暗之门前,解除奴役,让它自生自灭吧。”
祖尔卡兹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
靠近黑暗之门时,祖尔卡兹解除了对愤怒卫士的灵魂链接。
愤怒卫士眼中的空洞瞬间被狂怒取代,它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但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茫然,最终没有攻击他们,而是转身冲向了地狱火半岛的荒野深处。
五人不再犹豫,快步冲入了黑暗之门那旋转的绿色漩涡。
空间扭曲,光影变幻。
下一刻,他们重新踏上了艾泽拉斯的土地。
诅咒之地的红色土壤,联盟与部落联军营地那紧张而有序的景象,映入眼帘。
与地狱火半岛的邪能地狱相比,这里简直如同天堂。
夜雨立刻激活了通讯水晶。
“指挥中心,夜雨呼叫!”
“这里是指挥中心,夜雨队长!你们回来了?情况如何?”瓦里安急切的声音传来。
夜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任务完成。”
“所有‘圣光共鸣聚变核心’已成功安放至预定邪能节点。”
“共鸣启动需要时间,预计在……十五分钟后达到峰值。”
“通知主力部队,准备进攻!”
“重复,通知主力部队,准备进攻!”
他的声音通过魔法通讯,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联军指挥系统。
短暂的沉寂之后,是震天的欢呼与号角声。
压抑已久的战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瓦里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收到!第七军团,全体准备!为了联盟!”
紧接着是加尔鲁什的咆哮。
“部落的勇士们!碾碎他们!为了部落!”
战争的机器,开始全速运转。
夜雨站在黑暗之门前,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缓缓旋转的绿色漩涡。
门的另一边,一场由圣光引发的内部爆破,即将撼动燃烧军团的堡垒。
而他们,这支由圣骑士、术士、恶魔猎手、潜行者和德鲁伊组成的奇特小队,刚刚完成了艾泽拉斯历史上最疯狂,也最大胆的一次敌后渗透。
他握紧了手中的圣契,感受着圣光的回应。
第一道光,已经刺破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