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如同一股狂暴的洪流,席卷着落叶在燕家堡的演武场上肆意飞舞,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着。梅若雪静静地站在西厢房的雕花窗前,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秋风卷走。
她的指尖紧紧地掐着红木窗棂,几乎要陷进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稍稍稳住身形。她的目光穿过庭院,直直地落在正厅的方向,那里,六岁的燕霖霄正被燕北渂抱在膝上,父子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画面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无情地刺穿了梅若雪的心。
她的胸口一阵刺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可那股绝望的情绪却如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燕霖霄,你不过才区区六岁而已,竟然就被立为嫡长子!这到底是凭什么呢?梅若雪心中愤愤不平,她死死地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然而,由于太过气愤,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清。
“凭什么?就凭你是嫡长子,就可以挡住我儿子燕震霄的道路吗?”
梅若雪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她对燕霖霄的嫉妒和怨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贴身丫鬟翠儿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盏参茶。
\"二夫人,您消消气...\"
\"滚出去!\"
梅若雪怒不可遏,她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响。只见她手臂一挥,宽大的衣袖如同一只愤怒的凤凰翅膀,带着凌厉的气势扫过桌面。
那精致的茶盏仿佛被这股力量所震慑,失去了支撑一般,从桌上跌落下来。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如同一群受惊的蜜蜂,四处乱窜。
而站在一旁的翠儿,躲闪不及,被溅起的茶水直接淋在了脚背上。那滚烫的温度,瞬间穿透了她薄薄的鞋袜,烧灼着她娇嫩的肌肤。
翠儿疼得脸色发白,嘴唇也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着。然而,她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会触怒眼前这位正在气头上的主子。
她只能强忍着疼痛,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仿佛那茶水还在继续灼烧着她的脚背一般。
梅若雪的胸口像被重锤狠狠地撞击一般,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她的心脏都给震碎。她那原本如柳叶般纤细的眉毛此刻也紧紧地拧成了一团,透露出无尽的痛苦和愤恨。
时光荏苒,梅若雪嫁入燕家已经整整八年了。这八年来,她为燕北渂生下了他们的儿子燕震霄,本以为这样可以拴住那个男人的心,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燕北渂的心,自始至终都系在大夫人白素心的身上,对她这个二夫人,始终是不冷不热。
而更让梅若雪无法接受的是,白素心的儿子燕霖霄一出生就被立为嫡长子,享受着无尽的宠爱和荣华富贵。而她的震霄,却因为母亲的身份低微,只能被封为庶子,永远都要低人一等。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梅若雪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夫人。\"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是她的心腹管家赵全。
梅若雪迅速收敛情绪,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进来。\"
赵全闪身入内,低声道。
\"探子来报,南刀霍南天三日后将途经黑风岭,前往南河镇。\"
“霍南天……”
梅若雪朱唇轻启,念出这个名字时,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霍南天不仅是燕北渂的结拜兄弟,更是白素心的远房表哥。而白素心,那个被燕北渂视为心头肉的女子,正是梅若雪最大的情敌。
更重要的是,霍南天还是燕霖霄最强大的后盾之一。只要有他在,燕北渂就永远不会将梅若雪的震霄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梅若雪心中的愤恨愈发强烈。她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两个随从。\"
赵全犹豫了一下。
\"不过霍南天虽年过半百,那一对金龙弯刀却...\"
\"够了!\"
梅若雪打断他。
\"传我命令,派'五毒'去黑风岭。我要霍南天的人头,作为给我儿震霄七岁生辰的贺礼!\"
赵全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低头领命。
\"属下这就去安排。\"
梅若雪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根金簪轻轻把玩。镜中的女人依旧美艳动人,眼角却已有了细纹。她嫁给燕北渂时不过二八年华,本以为凭自己的美貌和手段,早晚能让这个男人臣服。谁知八年过去,燕北渂对她依旧冷淡,一心只宠爱那个出身名门的白素心。
\"北渂,这是你逼我的...\"
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金簪在烛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三日后,黑风岭。
秋风如怒涛般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沙,如黄龙腾空,遮天蔽日。这片荒凉的山岭在秋风的肆虐下显得格外萧瑟,仿佛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霍南天勒住马缰,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图,发出一声嘶鸣,然后稳稳地停了下来。霍南天抬手示意身后的两名随从停下,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位名震江湖的南刀,尽管已经五十六岁,但他的腰背依然挺直如松,没有丝毫的弯曲。他的身材高大威猛,一袭黑色劲装更衬得他气势磅礴。他的面庞犹如刀削斧凿般刚毅,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透露出一种坚毅和果断。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当他凝视着某个人时,那种威严和压迫感会让人不寒而栗。
\"有杀气。\"
他沉声道,右手已按在了腰间那对金龙弯刀的刀柄上。
话音刚落,五道黑影从山崖上飞掠而下,呈五角之势将三人团团围住。来者皆着黑衣,面戴鬼面具,正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五毒\"杀手。
\"霍南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杀手阴森森地说道。
霍南天大笑。
\"就凭你们几个小辈?\"
笑声未落,他身形已动,一对金龙弯刀出鞘,在阳光下划出两道金色弧光。
刀光如龙,霍南天虽年过半百,身手却比年轻人还要敏捷。金龙弯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游龙戏水,时而似猛虎下山。第一个冲上来的杀手还未看清刀路,咽喉已被割开,鲜血喷溅在枯黄的草地上。
\"布阵!\"
剩下四名杀手迅速变阵,各持奇门兵器围攻而上。
霍南天不慌不忙,双刀舞得密不透风。一名杀手从背后偷袭,淬毒的暗箭直取他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霍南天仿佛背后长眼,一个鹞子翻身避开暗箭,同时右手弯刀脱手飞出,如金色闪电般划过那杀手的脖颈。
\"第三个。\"
霍南天冷冷道,接住飞回的弯刀,刀身滴血未沾。
剩下三名杀手对视一眼,同时咬破舌尖,激发潜能扑了上来。霍南天眼中精光暴涨,双刀交叉于胸前,突然一个旋身,刀光如金色风暴席卷四周。
当一切归于平静,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霍南天的两名随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收拾一下,找出他们身上的线索。\"
霍南天收刀入鞘,面色阴沉如水。他走到为首的杀手尸体旁,掀开面具,从对方怀中摸出一块玉佩——上面赫然刻着燕家的家徽。
“燕家?”
霍南天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对这个家族有着某种特殊的看法。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不,北渂绝不会……”
然而,就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的夜空。他的眼睛猛地一亮,那丝难以置信瞬间被一种恍然大悟所取代。
“梅若雪!”
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与此同时,燕家堡内,梅若雪正在佛堂装模作样地诵经。当赵全匆匆进来,附耳低语后,她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废物!\"
她压低声音怒斥。
\"五个人都杀不了一个老头子?\"
冷无言额头冒汗。
\"霍南天的武功比传闻中还要高强,五毒连他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梅若雪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处理干净,别留下把柄。\"
她起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白素心带着燕霖霄在花园玩耍的场景,眼中恨意更浓。
当晚,夜幕笼罩着燕家堡,正厅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燕北渂端坐在主位上,他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沉。燕北渂今年三十八岁,正值壮年,他的剑眉如星,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身着一袭墨蓝色的长袍,衣袂飘飘,腰间悬着那把名震江湖的北冥剑,剑柄上镶嵌着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在燕北渂的左侧,坐着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她便是白素心。白素心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身姿婀娜,气质高雅。她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蛾眉轻扫,朱唇微启,微微一笑间,宛如春花绽放,令人心动不已。
而在燕北渂的右侧,坐着的是梅若雪。梅若雪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强装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安。她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衫,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双肩上,更衬得她的肌肤如雪,清丽动人。
\"北渂,听说霍大哥遇袭了?\"
白素心担忧地问道。
燕北渂点点头。
\"幸好南天兄武功高强,反杀了刺客。\"
他锐利的目光转向梅若雪。
\"有趣的是,刺客身上发现了燕家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