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争及尧阶三尺高 荷花持节云中(1 / 2)

五月末,宣府城上空烈日高悬,如熔金倾洒,天空湛蓝且澄澈无云。身负行都督事、兵部侍郎衔、右副都御史衔等诸多重要职衔的长公主荷花,身着戎装,乘马稳健而来。她手持节杖,杖上朱红流苏随风烈烈作响。其身着银鳞软甲,外披绛红织锦长裙,将她丰腴曼妙的身姿曲线完美勾勒,冰肌玉骨在甲胄的间隙中若隐若现。她提剑的手势沉稳如山岳,那青锋剑虽尚未出鞘,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势,就连她的坐骑也因主人强大的气场而步伐格外稳健,马蹄声如擂鼓,震得地面尘土微微颤动。

在长公主身后,五百亲兵整齐列阵。他们皆身着银甲素袍,旌旗上 “勇毅侯府” 的徽纹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长公主裙摆以金线精心绣就鸾凤图案,行走之间,仿若有焰火流动。这五百亲兵队列严整,彰显着 “勇毅侯府” 的威严与气势。

中军中郎将浅浅与长公主并肩而行。她一袭白短裙紧裹着修长的双腿,肌肤温润似羊脂白玉,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白皙,竟有欺霜赛雪之态。她将长发高高束起,马尾缀着的银铃随着马匹的颠簸发出清脆声响。腰间悬挂的青锋剑寒光吞吐,与她握缰时露出的一截皓腕形成鲜明对比。她修长的美腿被皮质马靴紧紧包裹,挺直而有力地夹着马腹,每一次提缰的动作都尽显利落的英气。

校场之上,彩旗猎猎作响,如烈火般翻卷舞动,战鼓轰鸣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宣府总兵石轩率领一众将领肃立,受阅军都指挥使立于高台之上,声如洪钟般高呼:“长公主阅兵!” 这声浪如惊雷滚过校场上空,惊起了几只正在盘旋的飞鸟。

刹那间,鼓角齐鸣,仿佛地动山摇。在激昂的战鼓声中,荷花缓缓提起缰绳,她的坐骑似通人性,踏着重拍般的步伐向前行进,每一步都稳健得如同铁铸。她目光如炬,锐利地扫过校场的每一寸土地,眉梢微微扬起,尽显上位者的威严。

只见前将军杨再星的赤甲步兵阵,如一片红色森林般矗立在校场前方。士兵们手持刀盾,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弧光,盾牌相互撞击之声犹如金石交响。他们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尘土飞扬,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随之震颤。后将军李石开的黄甲战车营,如黄色洪流般滚滚而来,铁轮碾碎青石,发出 “隆隆” 的巨响。车上弩箭寒光四射,令人心生寒意。右将军徐福的青甲骑兵列成半月形的却月阵,弯弓如满月,箭镞在阳光下闪烁如繁星,仿佛下一秒便能遮天蔽日。左将军陈磷的蓝甲弓弩手分立两翼,箭矢淬着蓝色火焰,在风中明明灭灭,恍若来自幽冥的鬼火,带着致命的威慑。

这四色阵列交错呼应,犹如天穹四象降临人间,气势雄浑磅礴,叫人不禁屏息赞叹。

“开始吧。” 荷花微微抬起下颌,声线清亮如击磬,简洁而有力地发出指令。

演兵旋即骤起。战鼓陡然变调,如急雨般砸落。车营木盾如山般竖起,长枪破风而出,战车交错如灵蛇缠斗;骑兵突然从两翼杀出,马蹄踏起丈高黄沙,如黄色怒潮般席卷而来;步兵盾阵瞬间化作龟甲形,骑兵变鹤翼阵,弓弩手如雁群俯冲而下,四色军阵如水银泻地,瞬间交融变幻,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与协同作战能力。

荷花忽见陈磷挥动青旗,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她手指轻扣剑柄,红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甲胄下若隐若现的腰线。只见四色阵列如流水般交融 ,步兵盾阵化为龟甲之形,战车列阵成蛇状,骑兵骤变为鹤翼之态,弓弩手如雁群俯射,攻防转换浑然天成,毫无滞碍。石轩见状,忍不住抚掌赞叹:“此阵足以抵御十万敌军!”

“好!” 荷花击节称赞,声音清脆悦耳。随即代天宣诏,朝廷嘉奖之令如春风般拂过军阵。将士们的山呼声中,盔甲碰撞声如银河倾泻,震得人胸腔发麻,充分彰显出军队的士气与对朝廷的忠诚。

浅浅凝视着军阵中指挥若定的荷花,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她深知,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利落的调度,即便是军中老将,在果决方面也不及荷花三分。

此时,石轩献上兵部密报,称北疆近日出现异动,游骑频繁窥探边关。荷花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抚摸节杖上镌刻的龙纹,心中暗自思忖:屯田之争尚未平息,如今又添新忧,边关局势愈发复杂,需谨慎应对。

次日,荷花率众将巡查至守口堡。李二口关隘地势险峻,长城如巨龙蜿蜒于山脊之上,砖石斑驳,凝聚着百年的风霜洗礼。将士们列队整齐迎候,铠甲上还带着昨夜演兵的尘烟。荷花驻足城垛,远眺山河壮丽,北疆苍茫草原与南麓青翠山峦相接,雄关扼守咽喉,当真可谓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之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当夜,守口堡的城墙上,长风卷起荷花的鬓发。她望着远处蜿蜒如巨龙的长城,砖石间的箭孔犹存,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百年战火的沧桑。浅浅抱剑侍立,白短裙被风吹得贴紧腿部,勾勒出优美的线条。忽有老兵跪地献家书,声音哽咽:“军衣厚实,饷银足三斤……” 话未毕,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江南总兵胡开之子胡枚率亲随疾驰而来,锦袍染着尘土,却掩不住见到故人时,荷花与浅浅相视一笑的默契。

帐中,灯下,胡枚呈上蜡丸。荷花用簪尖挑开封印,见内藏密信,字迹正是蒲云舟亲笔。她举灯仔细查看暗记,随即称赞道:“墨痕渗透纸张三分,确为真迹。” 信中提到:上月宣府过境的军马,竟遭奸人调包,请长公主协助查办;此次胡枚亲自押送新马,望多加关照;另有他人献上屯田之策,绝不可行,恐引发民怨与贪腐之弊端。她指尖轻叩桌案,抬眼时与浅浅对视,后者已手按剑柄,白裙下摆随呼吸轻轻起伏:“公主,我去查。”

荷花眉头紧皱,陷入沉思,随后召陈磷入帐。这左将军乃是勇毅侯旧部,眉间一道箭疤,更添威严煞气。听闻马匹被劫,他虎目圆睁:“末将今夜便去彻查!定要让那贼子原形毕露!” 三日后,陈磷率轻骑在水草丰美的洼地寻回良马,原来是李石开义子李天所为。此人善于识别马匹,却因贪恋塞外良驹,勾结马贩进行调包。

三日后,陈磷押着李天跪在帐前。帐外沙地上,李石开背负荆条,血迹顺着荆条滴入黄土。“末将教子无方,请公主按军法处置!” 他膝下无子,这过继的侄儿自幼娇生惯养,如今闯出大祸。李天跪地低头,眼中却难掩对良马的炽热。 他指尖轻抚马鬃,竟能辨出每匹马的血统:“这匹是西域汗血马后裔,那匹……应当是北疆铁蹄种……”

荷花在帐内听到他的请罪声,缓缓走出,红裙扫过滚烫的地面。李石开背着荆条跪在沙地。其义子李天也跪在一旁,李天恭敬地垂首,双膝稳稳跪在滚烫的沙地之上。他的指尖因用力紧攥着《识马经》,已然泛出青白之色。其眉如墨笔精心裁就,鼻梁挺直仿若削玉,本是一副尽显温润如玉气质的书生模样。然而,因连日风沙的侵袭,此刻的他染上了几分憔悴之态。那鸦青色的发辫松垮地垂落在肩头,几缕碎发黏附在汗湿的鬓角,愈发衬得他眼尾泛红,恰似桃花带露般惹人怜惜。 当他开口请罪之时,声音中带着江南士子独有的清润质感,却又因难以抑制的哽咽而微微发颤,缓缓说道:“愿以毕生所学,为过往之失赎罪……”

荷花的目光,悄然落在他怀中的典籍之上。那陈旧的黄纸封面已然磨出毛边,“识马经”三字被朱砂笔反复圈点,颜色已然褪成暗红,恰似父亲勇毅侯生前惯用的朱砂批注之态。 她的思绪,忽然飘回到儿时在侯府马厩的某个午后。彼时,父亲稳稳地蹲在青石板上,手持马鞭尾端,耐心地教她辨认马齿年轮。身后的老管家,抱着一摞《相马经》,书页间还隐隐留存着未褪尽的苜蓿草香。 李天敏锐地觉察到长公主的目光,下意识地将书册往怀里紧按了几分,指腹却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封面上某处凹陷。那里,藏着一枚细小的铜扣,其上雕着骏马奔云的精致纹样,正是勇毅侯府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