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山:泪刃碎魔音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锐响,在西山冰封山谷的死寂中骤然迸发!
那柄由冰神之泪凝结而成的三寸冰晶小刃,无声地迎上了魔物偷袭而来的、裹挟着污秽血云与毁灭意志的狰狞骨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狂暴的能量对冲。
只有…湮灭。
当幽蓝剔透的冰刃尖端,触及那污秽暗红、布满倒刺与邪恶符文的骨锤表面时——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骨锤上翻腾咆哮的污秽血光,如同遭遇了绝对克星,瞬间凝固、黯淡!构成骨锤的、由无数冤魂精血与魔气淬炼的坚韧物质,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不是碎裂,而是存在本身被那极致锋锐与绝对冰寒的“理”所否定、所抹除!
冰刃势如破竹,沿着骨锤的“结构”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污秽消散,魔气冻结,坚韧的骨质化为飞灰!那条粗如水桶的恐怖触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从末端开始,寸寸崩解、湮灭!
“吼嗷——!!!” 魔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饱含痛苦与惊骇的咆哮!那湮灭之力不仅摧毁了它的肢体,更沿着能量连接,狠狠刺入了它混乱暴戾的意识核心!那是一种源自更高维度的、对“错误存在”的终极否定!比纯粹的物理伤害更让它恐惧!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踉跄,污秽的血浆从断口处疯狂喷涌,又被它本能地吸回,试图修复。但那断口处,残留着一层幽蓝的冰晶,顽固地阻止着再生,并不断向内侵蚀,带来持续的、冻结灵魂的剧痛!它漩涡般的暗红之眼死死盯着那悬浮在空中、依旧散发着令它战栗气息的冰晶小刃,充满了忌惮与…更加疯狂的贪婪!
这力量!这能伤到它的力量!如果…如果能吞噬掉这力量的本源…
冰神依旧悬浮在力场核心,背对着魔物。祂虚合的双手,那凝聚到极致的熵寂之力,并未因魔物的偷袭而消散,反而在祂高速运转的“理”性思维下,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危险。祂的意识核心中,逻辑冲突的扰动并未平息。
北平战场那个濒死的坐标(徐承安),其体内源自祂力量的微弱秩序寒气,与徐妙锦冰尘中残留的“守护”执念产生的共鸣,如同顽固的噪音,干扰着祂对金陵“最高优先级错误”的锁定。而身后这个污秽的“次级错误”(魔物)的主动攻击,又带来了新的变量。
冰冷的“逻辑”在权衡:
* 清除眼前次级错误(魔物),消除干扰源?
* 无视干扰,强行锁定最高优先级目标(金陵),执行净化?
* 修正北平坐标的“矛盾”状态(濒死的徐承安与秩序寒气)?
每一种选择,都伴随着能量消耗、时间延迟和目标优先级变动的风险。冰神那绝对静止的意识,第一次出现了…“计算延迟”。
而正是这微不足道的延迟,给了魔物喘息之机,也给了历史车轮转动的一隙空间。
**二、 金陵:玉玺染血**
就在西山神魔初次交锋、冰神逻辑延迟的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金陵皇城,已彻底沦为血狱魔巢。
魔物虽破空西去,但它留下的滔天邪气与无尽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席卷了整个应天府。皇宫内外,尸横遍野,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干瘪的尸体扭曲着惊恐的表情,浓烈的血腥与甜腻的腐烂气息混合,令人作呕。侥幸存活的宫女太监、侍卫官员,如同惊弓之鸟,在宫殿的废墟和角落中瑟瑟发抖,绝望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奉天殿,这座象征着大明帝国至高权力的殿堂,此刻也蒙上了厚厚的阴影。殿内一片狼藉,龙椅翻倒,御案碎裂。仅存的十几名重臣——六部尚书中残存的几位、都察院的御史、五军都督府的勋贵,个个面无人色,官袍染血或沾满灰尘,聚集在还算完好的殿柱旁,如同等待审判的死囚。
“齐…齐阁老、黄学士…还有太后…都…都…” 一名侥幸从寝宫方向逃出的内侍,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寝宫化为魔窟、太后被吞噬的恐怖景象,最后魔物破空西去的方向更是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天亡我大明…天亡我大明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尚书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幼帝化魔,太后罹难,朝廷中枢近乎被一网打尽!这比当年靖难之役燕王破城时,更加令人绝望!
“现在…现在如何是好?!” 兵部尚书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那魔物虽走,可这金陵…这金陵已成鬼域!若它去而复返…或者…或者再来一个…” 他不敢再说下去。
绝望的死寂笼罩着大殿。逃?能逃到哪里?这魔物能飞天遁地!守?拿什么守?连皇宫禁卫都如同土鸡瓦狗!降?向谁降?像那吞噬一切的魔物吗?
就在这人心彻底崩溃的边缘——
“哐当!” 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
众人惊惶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踉跄着从殿后屏风处走出。他穿着残破的内侍服饰,半边脸被血污覆盖,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显然受了重伤。但他的另一只手中,却紧紧捧着一个四四方方、包裹着明黄绸布的物件!
那绸布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传…传国玉玺…” 那重伤的内侍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陛下…化魔前…挣扎时…遗落的…被…被柱子压住…我…我拼死…抢出来的…”
“传国玉玺?!”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殿内所有大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染血的明黄包裹上!那方象征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神州重器!是皇权的象征!是国运的寄托!
在幼帝化魔、太后惨死、朝廷崩解的至暗时刻,这方沾染着帝血、从魔窟中抢出的玉玺,其意义被无限放大!它不再仅仅是一方印玺,而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是维系大明国祚不坠的最后希望!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老尚书挣扎着爬起,对着玉玺的方向颤巍巍地跪下,涕泪横流。
“玉玺尚存!国运未绝!” 兵部尚书眼中重新燃起一丝近乎狂热的火焰。
“快!快请出玉玺!供奉于殿上!” 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染血的包裹,颤抖着解开。
明黄的绸布褪去,露出了里面那方用和氏璧雕琢而成、螭龙钮、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的——传国玉玺!
玉玺通体温润,但在那洁白无瑕的玉质一角,却清晰地沾染着一抹无法拭去的、暗沉发黑的血迹!那是幼帝朱文圭化魔时溅上的帝血!此刻,这抹帝血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带着一丝不祥的魔性光泽,与玉玺本身蕴含的煌煌之气诡异交织。
大臣们对着玉玺恭敬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举行一场仓促而悲壮的仪式。他们将玉玺郑重地安放在清理出来的御案之上(龙椅已倒)。当玉玺落定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沉重历史与渺茫希望的奇异气场,以玉玺为中心弥漫开来,竟奇迹般地稍稍驱散了大殿内弥漫的绝望和邪气,让残存的众人心神稍定。
“诸位!” 兵部尚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恐惧,声音带着决绝,“玉玺在此,便是天命所归!金陵虽遭大劫,然我大明江山万里,岂能因一魔物而倾覆?当务之急,一是紧闭九门,收拢残兵,清剿宫内残余妖氛,安抚百姓!二是速派死士,八百里加急,分赴北平、凤阳、以及各地藩王处!告知金陵剧变,幼帝…罹难,太后…殉国!传国玉玺尚存!请燕王殿下…不!请陛下!速速回銮金陵,主持大局,以安天下!以镇妖邪!”
“请陛下回銮!主持大局!” 众臣如同抓住了主心骨,齐声高呼,声音中带着悲怆与孤注一掷。此刻,无论他们心中对朱棣的靖难有怎样的芥蒂,在这灭顶的魔灾面前,手握重兵、雄踞北方的燕王朱棣,已是唯一能支撑起这破碎江山的擎天之柱!传国玉玺染血,国祚飘摇,唯有帝星北移,或可挽狂澜于既倒!
一道道染血的诏书被仓促拟就,盖上那方沾染帝血的传国玉玺。数匹快马,背负着大明帝国最后的希望与最深沉的绝望,冲破金陵城弥漫的血腥与恐慌,向着北方、向着未知的命运,绝尘而去。
**三、 北平:铁血铸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