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请……抱我(1 / 2)

听证会结束的铃声如同解脱的咒语。

汹涌的人潮瞬间向出口涌去,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扛着长枪短炮拼命向前挤,无数话筒和刺眼的光束试图捕捉素世的身影,嘈杂的提问声浪几乎要将人淹没。

素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战术手套、却异常沉稳有力的手,无声无息地穿过混乱的人墙,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传来,带着她像一尾灵活的鱼,瞬间脱离了记者包围的漩涡中心。是无名。

他褐色的眸子在混乱的光影中快速扫视,利用高大的身躯和精准的步伐,巧妙地利用通道拐角和安保人员的阻隔,带着素世迅速脱离了主会场的喧嚣。

穿过几道厚重的隔音门,鼎沸的人声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们来到一条僻静无人的内部走廊。

这里远离了聚光灯的灼烤,只有头顶冷白色的LEd灯管发出均匀而单调的光,映照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和两侧深色的木饰板墙壁。

空气里残留着消毒水和高级皮革座椅的味道,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脱离了生死时速般的紧张和众目睽睽的压力,刚才在混乱中被无名紧握着手腕的触感,此刻才无比清晰地、带着灼热的温度,从素世的皮肤一路烧到耳根。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刚才被无名握住、此刻正无意识揉搓着的手腕上。

几缕发丝垂落,遮住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那个……”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一丝平时绝不可能出现的羞赧和犹豫,在这寂静的走廊里却异常清晰,“刚才……谢谢你。还有……在记者堆里的时候……你……牵了我的手。”

她鼓起勇气,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无名那张线条冷硬、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又迅速垂下眼帘,“感觉……有点奇怪……但……不讨厌。”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小声地、带着一点试探的期冀问:

“回去的路上……还能……继续牵着吗?”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彻底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

无名站在原地,高大的身躯在冷白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那双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涌动,但表面依旧平静无波。

他沉默了几秒钟,这短短的几秒对素世来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带着他特有的、略带生涩的语调:

“我……不善言辞。保护……是职责。”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目光落在素世低垂的发顶,“牵手如果让你安心,我可以一直牵着。”

他的话简单直接,没有任何修饰,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真诚。

素世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填满。

他没有甜言蜜语,甚至没有明确的情感表达,但这句“可以”,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红晕,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如释重负的笑容,刚才在听证会上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松弛下来一丝。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主动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将自己的手,放进了无名那只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中。

他的手很稳,掌心干燥而温热,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一种沉甸甸的安心感瞬间传递过来。

没有更多的话语,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向着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走去。

脚步声重新响起,这一次,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和谐的韵律。

走出大楼,香港的夜色已然降临。

维多利亚港两岸的摩天巨厦如同披上了缀满钻石的黑丝绒,霓虹灯勾勒出魔幻的天际线,璀璨的灯火倒映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随着微波荡漾,碎成一片流动的金银星河。

晚风带着海水的微咸和城市特有的喧嚣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压抑。

无名驾驶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中环依旧繁忙的车流。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和车窗外传来的、被隔绝后的都市噪音。

素世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侧头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她的手,依旧被无名稳稳地握在档杆旁。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奇异的、带着些许尴尬却又无比熨帖的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素世能清晰地感受到无名掌心的温度和脉搏沉稳的跳动。

她想起听证会上他无声的注视,想起混乱中那只坚定有力的手,想起刚才走廊里他笨拙却真诚的回应。

一种混杂着疲惫、后怕、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情绪在她心底发酵。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他开车的姿势一丝不苟,侧脸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棱角分明,下颌线绷紧,仿佛刚才走廊里那个答应牵手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可手上传来的真实触感又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喂,”素世轻轻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放松,“明天……课,别忘了。”

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语气像是随口提起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还是老时间。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练练新谱子。”

她试图用这种日常的、属于“长崎素世”而非“前哈夫克特工”的对话,来冲淡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暧昧和紧张。

无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目光依旧直视前方,喉结微动:

“嗯。不会忘。几点?”

他的回答依旧简洁,却准确地抓住了重点。

“下午三点。”

素世嘴角微微上扬,“要是迟到……罚你打扫琴行一周。”

无名没有回答,只是握着素世的手,似乎更紧了一点。

素世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将头轻轻靠在了车窗上,闭上了眼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车窗外,繁华的灯火如同流动的光河,将车厢内这片小小的、带着体温的宁静空间温柔地包裹。

车子最终在素世那间位于老城区边缘、闹中取静的琴行兼住所楼下停稳。

此刻,琴行已经打烊,卷帘门紧闭,只有二楼一扇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

车内的气氛在停下的瞬间,似乎又变得微妙起来。

引擎熄火,都市的喧嚣似乎也退远了一些,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无名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松开了素世的手。

指尖残留的温度迅速消散,带来一丝莫名的空落。

“到了。”

无名低声道,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素世应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夜晚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老城区特有的、混杂着食物香气、潮湿石板路和陈旧木头的味道。

她站在车边,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无名也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这边。

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今天……谢谢你。”

素世抬起头,看着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的脸,认真地说。

不只是谢他送她回来,更是谢他在听证会上无声的支持,谢他在混乱中伸出的手,谢他……

那笨拙却珍贵的“可以”。

无名只是点了点头,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深潭,倒映着素世的身影。

他沉默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